人生好樣的/蔡校長讓我們流淚



【文/落蒂】


2011/03/18



原來蔡校長是這所小學的退休校長,學校的值夜室找不到夜晚巡視校園的臨時雇員,蔡校長竟自願回來擔任……

我是在看了某電視節目的人物介紹之後,才進一步認識蔡校長的。

昔日校長今日工友
但求貢獻不覺委屈

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,我正躲在客廳的沙發上,腿上蓋著厚毛氈,看電視記者在某國小的值夜室訪問一位工友。

這是非常普遍的工作,有什麼好訪問的?我心中咕噥著。就在此刻,記者突然對受訪的老人問了一句:「你不覺得委屈嗎?」

「怎麼會呢?任何工作,只要對社會有貢獻,都不會有委屈。」老人為記者倒了一杯熱開水。

「但是,你以前是這個學校的校長啊!」記者追問。

「校長和工友都是為學校、為學生、為社會服務啊!」老人淡淡的說。

原來蔡校長是這所小學的退休校長,學校的值夜室找不到夜晚巡視校園的臨時雇員,蔡校長竟自願回來擔任,每月只有九千元薪資。

既辛苦薪資又少,難怪找不到人;民國七十幾年,房地產正起飛,找水泥工整修房子一天至少二千元,還提供午餐和早晚二次點心呢!

看完電視訪問之後,我對蔡校長願意以校長之尊屈就值夜室,感到由衷的敬佩。

有一次,我在路上碰到蔡校長騎著腳踏車挨家挨戶的送報紙,心裡覺得奇怪,便和他打了一下招呼,順便問問他送報的情況。他說這家

報紙副刊水平不錯,可惜鄉下人誤以為是某個政黨的宣傳報,很少人訂閱,他為了推動文化紮根,拚命說服鄉親,總算有一、兩百個訂

戶。

「原來如此,我也訂一份。」我深受感動,從此就常找他聊天。後來才得知,從前當公務員薪水千把元的時候,他的優利存款有二千多

元,但如今大家都上萬元了,他還是只有二千多。為了不增加子女負擔,他送送報紙,當當值夜工友,靠勞力賺錢。

「沒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!」他和我閒聊,心情十分平靜。能如此看得開、不計較、無怨言,實在值得學習,於是我更常去拜訪他。

小錢散布無限愛
傑出校友不平凡

有一次我到值夜室找他喝茶,他不在值夜室,而是由一位年輕的男老師暫時代理他巡視校園。

「他說外出一、二個小時,如果有人找他,就提供這個地址。」年輕的老師拿了一張寫著地址的字條給我看。我當場記了下來,並決定前

去一探究竟。

按地址找到一戶人家,紅色老舊的木門虛掩著,我敲了敲木門,一位年輕的中學生前來開門,問我找誰。

「蔡校長在這裡嗎?」我問。

「有,有,他在裡面,請進。」學生有禮貌的請我進屋。

「蔡校長,你果然在這裡。」我一進屋便大聲叫他。

蔡校長用手指在嘴巴上比了一下,暗示我小聲些。原來他是來探望一位生病的長者,長者的孫子是蔡校長學校的畢業生,正在高中就讀,

家境清寒,父親早逝,母親改嫁,由年老的阿公撫養照顧,阿公每日靠撿回收物品換一些生活費……蔡校長得知此情況後,經常接濟他

們。

最近長者生病,不能工作,沒有收入,蔡校長把剛領的值夜費和送報收入送了過來,並要他安心養病。這下子,更讓我大讚蔡校長了不

起。

有一年南師校慶,許多校友從各地返回學校,一方面看看昔日師長,同時也會會同學。學校往往依行政、學術、文藝、奉獻等獎項頒給傑

出校友。

頒獎會上,蔡校長居然也坐在上面。

原來,蔡校長年年捐給學校各種款項,包括校友通訊的出版費,今年又捐了一台全新的鋼琴。現任校長在頒給他獎狀時,激動的說:「我

們早就想頒獎給蔡校長了,他每次都婉拒,認為自己做的事微不足道。這一次我千拜託萬拜託,他才肯前來,為的是拋磚引玉,讓後人跟

進,我就是這樣才說服他的。你們知道嗎?他每個月薪水才二千多元,其他都是靠值夜、送報賺來……」說著說著哽咽了,幾乎說不下

去。

此時,我也已經淚流滿面了。


【2011/03/18 聯合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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