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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心靈小品] 接受事實，才能改變
如果只是讀一點點佛書，知道一些佛法名相，背了一些句子，卻不是真正從修行的過程，或者生活中的體驗，乃至從其他知識印證得來，這樣的知見是不完整的。像我們說無常、無我，如果在生死流轉的過程中，能依佛法的觀念，對自己的身心結構真正做一番比較深細的思考，就會漸漸理出其理則。又比如緣起，如果能從我們的身心結構中，了解到一個生命的組成就是五蘊和合而成的，就能明白什麼是緣起法則了。
生命在流轉時，或者我們所看到的一切事物的生滅過程，都是緣起和合的，並沒有一個實體，也沒有時刻是不變的。由於每一個因緣都是剎那變化，由因緣組成的現象當然也是剎那生滅的。我們從觀察這個現象的生滅過程裡，會發覺到每一個因緣本身又有其他因緣的組合，形成一個錯綜複雜的網路。這樣不斷地觀察之後，我們就能從生命結構中去理解無常、無我，印證緣起的道理。然後再從所了解的理當中建立法的核心，即所謂的真諦法──無常、無我、涅槃三法印，或是空這一實相印（即一法印）的核心道理。這樣，我們才算是真正知道無常、無我是什麼。
但是多數時候，我們都只是從字面上去了解佛理而已，這樣是不夠的。比如講「空」，《心經》裡提到好幾個空，從一開始的「照見五蘊皆空」，說五蘊都是空。然後告訴我們──「是諸法空相，不生不滅，不垢不淨，不增不減」，再下去的空相是什麼？就是「無眼耳鼻舌身意」。可是看來看去，都不知道「空」在講什麼？雖然我們經文可能背得很熟，好像知道意思，但來來去去都只是兜在那些字眼上。例如它講「色不異空，空不異色，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」，然後又說「受想行識，亦復如是」，這到底是什麼意思？接下來又為什麼說「諸法空相」？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剎那生滅，為何「諸法空相」又告訴我們是不生不滅的？這個「不生不滅」又是什麼意思？「空」為什麼是不生不滅，而顯現出來的現象又是生滅？我們能不能夠從現象、生活、身心等方面，比較深細地思惟、理解呢？
我們暫且不講五蘊皆空，再下來是「無眼耳鼻舌身意，無色香味觸法」，這是說六根、六塵。六根指的是什麼？六塵指的又是什麼？跟我們有什麼關係？接下來又告訴我們──「無眼界，乃至無意識界」，是什麼意思？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？為什麼經典講到「空」時，都把它們否定掉？明明這些東西都是我們活著就必須運用的，為什麼它們是否定的呢？
實際上五蘊、十二處、十八界，是講我們的身心及所依住的世間是如何組成的。它們顯現出來的現象，在流轉時是如何運作的？依緣起法則。從緣起法則再透進去時，就會看到無我、無我所，無我所顯現出來的現象就是無常。將它們綜合起來，我們用「空」這個理來說明，而這些都必須比較深細地去思考。對理有了比較完整、透徹的了解，對於緣起法則的核心部分，即一切法的本性──空、無我的道理，就能夠比較清楚，在觀想時才能成為所依的理。
如果我們只是在字面上淺淺地了解，在觀想時也只會在那淺淺的層次上去理解它。當然，這還是有作用的。因為理解之後，它會產生熏習，雖然不深入、不透徹，沒有關係，因為學習本來就是從淺到深的過程。但是，我們要能夠知道──自覺的作用很重要。比如我們的知見不是很充足，都只是淺淺地理解，那就接受自己只到這個程度。我們所能夠觀照的層次就跟那個程度相應，雖然了解得不夠深徹，還是會有智慧的顯發作用。
如果我們很堅定地相信因果法則，在觀想時就能夠用因果的理來觀事相、觀自己的生活。很多時候，打坐就反映了我們的心境，也就是自己的知見程度在這時會顯現出來。平時沒有什麼用功，造業很多，這些都會形成我們的妄念。妄念顯現時，工夫便用不上去，這就是因果。當發覺到惡念多過善念，這也是因果。有這種現象的話，在修行的過程中，障礙會多一點。為什麼？因為惡念或惡業現前時，它一定會產生干擾；甚至善念現前時，如果被它牽引的話，也會形成一種阻力。所以，要懂得想辦法將自己拉回到方法上。
我們常說自己相信因果，但是很多時候，卻不願意接受自己並沒有把工夫用上去的事實。有了這種心態，很多動作都會冒出來。接受事實，就表示接受因果的道理，知道自己還有一些不足之處，所以在工夫應用時，就出現了一些障礙。這樣我們就會去面對它，並調整自己。有些人則是不願意接受事實，認為自己不應該那麼差的。其實是不是那麼差，並不是由自己決定的，而是由因果決定的。每個人都不願自己那麼差，來參加禪七，都希望一個七打完就「剋期取證」，馬上開悟回家。誰不想這樣？
但是，不是建立了這樣的目標之後，就能夠馬上達到。自己之前所建立的因果是什麼，它在用功時就顯現出來了。這與我們在生活中所面對的很多情況是一樣的，當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或是逆境發生在自己身上時，就是不願意接受。這樣我們就更苦了，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，卻不願意接受它，不是更苦嗎？抗拒的作用會導致產生更多的苦惱，如果沒有解決它們，又會製造新的輪迴、新的苦惱。所以我們對因果相信的程度到哪裡，它就反映出來。因為果報顯現時，一定是因緣具足，果必然從因而生。
當我們不願意接受事實時，就會產生苦惱而很煩躁，認為自己不是那麼差的。其實並不是我們認為怎樣就怎樣，而是果報顯現給自己看。所以有人考試考得不好便跳樓，就是因為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。實際上考試不只是個人的業，還有共業。共業包括了出題的人偏偏就不出自己所讀過的書，那有什麼辦法呢？這是事實，只有接受它，才能夠改變。但是，多數人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，甚至修行的人也是一樣，都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工夫到什麼程度。我們會把自己想像得比較好，這很正常。不過因果顯現時，就會告訴我們實際的情況，如果不能接受它，就會製造輪迴。
製造輪迴，首先是煩躁。為什麼打坐時，工夫用不上去會煩躁？它並不是如我們想像中那麼壞的事，但自己還是不能接受工夫用得不好的事實。當我們以這種心理來面對時，工夫就會愈用愈糟糕，因為煩躁的心是更粗的煩惱。
◎圖:法鼓山 台東信行寺
◎文：繼程法師
◎文摘自---「練心工夫：精進禪修指引 智慧人」
http://www.ddc.com.tw/PrtShow.asp?Series=57&ClassType=1&CommId=437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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